第六章 离别
城门口，已经是一片喧哗，许多百姓都在那里等待着。
菁如也站在那里翘首以待，她今天特意穿了件红色的长裙来迎接长风凯旋。
剿匪队伍慢慢走近了，菁如也渐渐看清了，领头的只有那个枪王。
脑中嗡的一声，她的身体有些发软，但她还是倔强的站住了，或许，他还在后面呢。
剿匪队伍越来越近，菁如的心一沉再沉。
队伍终于走到了眼前，菁如始终未曾看到熟悉的身影。
这时领头的枪王开口了，他带着满身的鲜血，悲痛地说道：“我们战胜了山贼，但长风少侠中了敌人的埋伏，牺牲了。”
菁如的心终于沉到了谷底，她脸色煞白，看着眼前的枪王和城主，突然尖声道：“长风身手那么好，肯定是你们…唔…”她的嘴被卫兵捂住了。
头发花白的城主凑了过来：“菁如姑娘，长风少侠牺牲大家都很伤心，但你不能凭空污人清白，节哀吧！”他的语气十分恳切，但菁如分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畅快。
“唔…唔…”菁如还在挣扎着。
长风在队伍中，有些于心不忍，但他还得等，等一个一招制敌的机会。
杜启铭往前一步，说道：“我们此次还生擒了贼首左彪，请城主过目。”
“生擒了贼首？”城主有些惊讶，这并不在他们的计划中，他看了眼杜启铭，看他点头也就放心了，他出声道：“那我可得好好看看这个把我新月城搞得鸡犬不宁的家伙长什么样了。”
“把左彪抬上来。”
队伍中走出两个人影，其中一个自然是长风，但他单手提起左彪这个大汉难免令人生疑，所以特意又找了一个人来和自己抬。
“确实是贼首。”城主看着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左彪，有些感慨，只要杀了这家伙，自己的事情就再也不用担心暴露。
想到此处，他从身旁卫兵手中接过长剑，就要向着左彪砍去，他口中喝道：“今日，便在此处斩你，以慰被山贼所害的我新月城人。”
“不要这么着急嘛，城主。”
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，城主感觉眼前一黑。
手中长剑被夺去，一道大力扼住了他的脖颈。
“不想听听贼首说的话吗？”
一手掐着城主脖子的卫兵抬起头，露出头盔下的脸。
“你，李长风？你们串通…护卫，快把他们抓起来。”
城主看着这个年轻人，脸涨的通红，他双手竭力想要摆脱掐在脖子上的手，但那手掌仿如铁铸一般，无法撼动。
“我看谁敢动？”长风手臂一用力，城主整个人都缓缓离地而起。
“我就知道，我就知道他不会死。”菁如挣脱了还处在震惊状态的卫兵。
脸上有两行清泪渗出，她胡乱抹了一把脸，怔怔的看着前方，长风一手把花白长发飞舞的城主带的脱离地面，在火红的夕阳下，这个画面美极。
“现在还想着陷害我？”长风略微松了松手，防止城主被掐死。
他向杜启铭招招手，又叫醒左彪，
“说说你们是怎么商量的吧。”
杜启铭会意，开始讲城主和他商量的事情，一旁的左彪也不时补充几句。
城主的脸色越发难看，他有心想要反驳几句，但他每次想要说话时，脖子总会一紧，只能发出阵阵嗬嗬声。
待到两人讲完后，城门口众人看向城主的眼神已经极为不善，甚至有些已经在逐渐往这边靠了。
“还有什么要说的吗？”长风放开城主。
“咳…咳。”城主弓下身猛地吸了几口气，他抬头看向长风，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哀求。
“长风，长风少侠，放过我，城主我可以让给你，还有我这么多年攒的钱，全部给你，只要你留我一命。”
“这些话，你不妨去给那些被你害的家破人亡的城民去说，看看他们是不是愿意你用钱换命！”
说完后，长风一脚把城主踢向人群。
“长风，不！长风，我咒你…”城主发出嘶吼，但很快就被自己的痛呼打断。
没有再去看，他知道，城主将会被愤怒的人群撕成碎片。
但这也是他应得的，长风没有怜悯，只是有些感慨。
如果不是提前找了帮手，这次说不定就会中招。
菁如绕过人群来到长风身边，她张开手一把抱住。
“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”
她松开手，脸上有些红晕。
“当然了，我可是你师傅”长风笑道，看到菁如脸上的泪痕，他低声道：“抱歉，让你担心了”
“谁，谁担心你了”菁如低下头，胡乱擦拭了一下脸颊，她一手揪着自己的衣角，低声问道：
“那个，城主已经死了，你有什么打算吗？”
许久未曾得到回应，她抬头，看到长风已经把目光投向了远处，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她说的话。
“呆子！”菁如愤愤的跺了下脚。
人群中的惨叫声已经停了，长风走到左彪面前。
左彪听到了刚才人群中凄厉的惨叫，脸色有些不自然。
“不要担心，我说话算数，这就给你一个痛快。”他抽出长剑，朗声道：
“贼首左彪，罪大恶极，今日斩他于此。”
说罢，直接一剑洞穿左彪心口。
“青天大老爷！”大仇得报，那些人的眼眶通红，看着眼前这个宛如神明般的年轻人，纳头便拜。
有了这些人带头，整个城门口的人都跪了下来，声音此起彼伏
“青天大老爷！”
长风看着眼前的阵势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，他挠挠头，说道：“大家都起来吧，以后这里不会有山贼了。”
“好了，都回去吧”他又挥了挥手，人群终于开始慢慢散去了。
长风回到剿匪队伍那边，说道：
“分出一些人把这些山贼关押到监狱，让那里的人审讯。”
“剩下的去城中找城主的亲信，不要让他们跑掉。”
他又走到菁如身边：“你也先回去吧，我跟他们一起去看看。”
说罢，他也转身跟着那些人走向城中。
菁如看着长风远去的身影，终究还是未曾问出那个问题。
灯火通明，新月城今夜无眠。
……
长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商会时，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。
昨天一晚把城主的一些亲信都抓入狱中，然后又在城西树林中找到了正在逃窜的伍老，得到了城主金库的钥匙。
一夜未眠，长风向菁如打了个招呼就去睡觉了。
……
一睁开眼，就看到菁如坐在床边，托腮看着他，长风猛地翻身坐起：“你怎么在这？”
“啊？哦，刚才有个小朋友来找你。”菁如手指挽着发丝打转“所以，我就来看看你醒了没喽。”
“哦哦，”长风翻身下床“他现在在哪？”
“他说他在城墙等你。”
“好的，回来教你练剑”长风向菁如摆摆手，走出门去。
小孩今天倒是没有背弓，他坐在城墙边上，晃动着双脚，看到长风过来，开口说道：“怎么样？当英雄的感觉不错吧。”
长风笑了笑：“还不错，不过昨天你为什么不出来？我还准备向新月城民隆重介绍下咱们的小英雄呢。”
小孩懊恼的抹了把脸“我这样子，谁会相信啊。”
“也是”长风也坐在了城墙上，开口安慰道：“不过，你迟早会长大的。”
“咱们明天便走吧”
“明天？”
“嗯嗯，越早越好嘛，我要尽快修行。”
“那也行”长风想了想，好像也只有几件事，安排一下就可以走了。
“感觉你一直没名字也不是事啊，要不我给你取一个吧。”长风笑道。
“随便喽，反正我以后肯定会想起自己以前的名字的。”小孩并不在意。
“既然你这么喜欢弓的话，弓长张，就姓张好了，你的箭术嘛，称一句百步穿杨也不为过，那么，就叫你张扬怎么样？”长风询问小孩的意见。
“张扬？总感觉怪怪的”小孩念了几遍，终于还是摈弃了这个名字，他沉吟了一下，开口道：“叫我长明吧，出去就说我们是兄弟，也能省去许多麻烦。”
“真不考虑一下张扬，多贴切啊。”长风对自己苦思冥想的名字十分满意。
“名字就叫长明了，你先回去准备准备吧，我也回去准备一下，明天再会”长明说完后，直接从城墙上跳下，他小小的身影轻盈的落在地面上，竟有一丝美感。
长风“……”
好像我也可以碍。
等到长明走远，周围也没什么人的时候，长风也站起身来，从城墙上一跃而下。
“彭！”
“还好没人看到”长风自语，他拍着手上的尘土，警惕的看着四周。
没错，他刚刚是双手双脚着地的。
不过，这样倒是真的蛮快的，长风心想。
他先去了一趟城主府，找到了暂住在那里等待家人过来的杜启铭。
“我想请你维持一段时间城中的秩序，我去一趟京城，那里应该很快会有新的城主派下来的。”
看到杜启铭面露难色，长风
又道：“放心，我会给你报酬的。”
“好的，那我就在这新月城再住一段时间吧。”杜启铭答应了下来。
长风又回到商会，他开始教菁如练剑。
“今天怎么练了这么久？”菁如揉着发酸的胳膊问道。
“我要走了”长风收起长剑。
“啊？什么时候？”
“明天。”
“明天？”菁如急道：“可，可是，我的剑还没学完呢。”
“今天就是最后的了，剩下的就是融会贯通了，加油哦。”长风轻笑。
“…一定要走吗？”看着眼前的笑容灿烂的少年，菁如的语气变得近乎哀求。
“嗯！”长风点点头。
“那你还会回来吧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，可能得很久才能回来。”长风实话实说。
“很久啊！”菁如低下头，眼眶有些发红。
“走之前，有件事想拜托你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
“我想把城主敛来的财产放到商会中，帮助那些贫苦人家。”
“哦哦，好的。”菁如点头应着。
“有什么问题可以让伯父去找杜启铭商量。”
“说完了吗？”
“嗯，差不多了。”长风说完，身体就被紧紧的抱住。
是菁如，她抱的极紧，让长风都觉得有些不适。
湿热的液体滴落到长风肩上，菁如低声说道：“保重！”
然后就松开双臂跑回自己房中了。
第二天，天刚刚亮，长风已经准备出发了，他走到菁如房前，轻轻敲了敲
“我要走了。”
没有人回应。
“还在睡觉吗？”长风笑笑，也不去打扰，他走出商会，去和长明汇合。
房间内，菁如听着长风的脚步越来越远。
她早应该知道，他迟早要走的，那样的人注定无法永远待在新月城这样的小城内。
只是…希望他不要忘记自己吧。
长风和长明二人速度极快，很快高大的新月城也在身后彻底不见了。
“刚才城墙上有个女的一直看着你。”
“嗯？这么远你看得到？”
“怎么？不相信一个弓箭手的视力。”
长明撇撇嘴，对长风怀疑的眼神很不满意。
“你应该知道是谁吧，要我说，那姑娘也挺不错的。”他又换了种语气，老气横秋道：“而且，你也不小了，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。”
长风：“……”
你个小孩懂个屁啊，还装一副老成的样子。
长风自然知道是谁，只能是菁如了。
他轻叹一口气，菁如的心思他何尝不知，但他对菁如并没有那种情感，所以注定无法回应。
城墙上，菁如摩挲着当时抛给长风的酒壶，猛灌了一口后，她对着逐渐远去的人影摇摇手，低声自语
“再会了！喝酒都会脸红的呆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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