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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 心疼


  内务府全力筹备了整整两日,姜柠也筹备了整整两日。

  这次出行会遇险,所以金疮药须得带一瓶;会落水,所以须得在浴桶里学学凝神屏气,足够撑到别人前来救援;若是流落乡野,需要用钱,贵重的首饰反而不容易用出去,须得带些寻常的……

  她从柜子里拿出那个做了许久的兰花香囊,往里面装了一些干槐花,然后和自己的替换衣服放在一起。

  浅绿正帮助姜柠收拾行李,见状奇怪道,“这个香囊原来不是做给皇上的?”否则怎么不直接送给皇上?

  浅绿只当姜柠是要用那香囊熏衣,也未怀疑她为何要将香囊带出宫。

  姜柠心情很好,浅笑道,“日后寻了机会再做。”

  不会有那种机会的。这辈子,她只给南宫棠做。

  “这槐花干了也好香——贵人手巧,你做的,皇上一定会喜欢。”浅绿笑说着,将出行物品分门别类放入两个小箱子,而后将小箱子递给雪莹和雨轻,让她们送到内务府去,等待装上出行的马车。

  很快到了离别的时刻,浅绿依依不舍,细细嘱咐姜柠,“贵人出门在外,须得小心照顾身体,心疼皇上,也要心疼自己。”

  雨轻与雪莹在一旁,善意地取笑起了浅绿。

  几人将姜柠送到乾元殿,与祁景会和。而后二人又被步辇抬到了宫门附近,南宫棠便等在了那里。

  这还是重生后,姜柠第一次面对面见着了南宫棠。他穿着一身藏青的劲装,身姿挺拔,腰线利落,俊秀得仿佛他身后的那棵苍翠的玉兰树。

  而那惯常冷肃的脸上,线条清冷的薄唇,挺如刀锋的鼻梁,隽永幽深的眉目,熟悉得拧姜柠鼻子发酸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  姜柠袖中的手,死死掐紧了。

  南宫棠见二人来了,深邃的眼眸只轻轻扫了一眼姜柠,便低下了,上前迎了两步,拱手行礼道,“皇上,姜贵人。”

  能与姜柠见面,他心中也是情绪起伏,却很好地掩饰住了。

  祁景轻笑道,“南宫,久等了。”

  南宫棠直起身子,却依旧谦恭地低垂着眉眼,道,“微臣之幸。”

  祁景无奈。他这个伴读,什么都好,就是实在内敛了些,话都不会多说两个字。姜柠倒是有些想笑。她的子正哥哥还是……正经得过分。

  却又那么踏实可靠。

  这次出行,祁景路线保密,因为是微服出巡,只带了姜柠、南宫棠、洪烈、万全,并乾元殿的掌事宫女水袖。

  姜柠对洪烈不熟,便多看了他一眼。同样是武将,南宫棠是贵公子的清冷,洪烈则完全是武夫的粗犷,身材魁梧,不苟言笑的模样,手里提着一把窄刀,看起来也十分可靠。

  万全心思缜密长袖善舞自不必说,水袖也是沉稳干练。

  这次出行会遇险,但是有这么些人在,即便多了一个自己,应该也是能化险为夷的。何况,她知道南宫棠必然会护住她。姜柠心稍安。

  步辇停下,万全与水袖自动自发前来搀扶祁景与姜柠。

  祁景无视掉上前搀扶自己的万全,倒是分心看了姜柠一眼,见她脚下安稳,放了心,自顾自站起,道,“人齐了,这便走了。”

  因为这里全都是自己人,祁景待姜柠少了做戏的模样,自然多了。他心中挂念青州之事,也并未时常与姜柠在一处,倒是与南宫棠、万全在一处议事,或者是饱览江山大好风光的时候更多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  这让姜柠心中好受不少,不用频繁与皇帝扮作亲密,这样……便不会让南宫棠时时伤心了。

  不过夜里避无可避要与祁景睡在一处,好在祁景仍然不会碰她,让姜柠松了一口气。

  一行人出了京城,转走水路,包了一艘大船,一路往青州行去。

  因着出门在外,规矩便少了许多。姜柠有时在船舱中待得烦闷,也会上到甲板,与祁景、南宫棠几人待在一处,听他们商量事情。

  既然是来“照顾祁景”的,一道吃饭的时候,姜柠少不得坐在祁景身边,给他布菜斟酒。偶尔和南宫棠眼神交汇,姜柠希望他能明白,自己不过是演戏。

  南宫棠内敛,一双眼睛深若寒潭,鲜少有鲜明的情绪波动。姜柠一时也看不出他的心情。只能等遇险的时候,找到机会,再与南宫棠细说了。

  这一日,船行到济州境内某处,河道变窄,水流端急,两边是茂密的树林。

  夕阳沉甸甸地往西山落去,映染了漫天的云彩,举目望去,天空仿佛打翻了染缸,红得壮丽辉煌。

  几人都站在船头,看这绚烂景象。南宫棠知道,危险已悄然来临。握紧了手中长剑,他看了一眼姜柠。

  姜柠也被这景象折服,眼睛倒映着满天晚霞,煜煜生辉,侧脸被染上绯色,艳丽逼人。

  看出她心情不错,南宫棠心中柔软。这人总是这么纯真浪漫,快乐来得如此简单。

  他多想她,永远这么无忧无虑,不必面对人心险恶、生离死别。

  这辈子,他一定要保护好她。南宫棠深深吸了一口气,将目光投向江面。

  “南宫,塞外可有这般壮观景象?”祁景心中俱是豪情,想着若有朝一日解决西蛮之患,会是何等光景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  南宫棠想起绵延的黄沙、瑰丽的丹霞,想起大漠孤烟、长河落日,嘴角极浅淡地笑了一下,“塞外风光之雄壮,有过之而无不及。”

  姜柠听着南宫棠这话,想起上辈子死后那段奇绝的记忆里,她是见过塞外风光的,不过当时她满心想着与南宫棠的最后一面,忽略了。

  南宫棠说那景象雄壮,然而在这种环境下打仗,他一定很艰苦。姜柠有些心疼。

  江上的风,习习吹来,拂过姜柠的发。姜柠心里一动。

  想想这到了济州境内,四处环境与上辈子祁景遇险时的情况差不多。可见遇险差不多便是这个时候,少不得做准备,姜柠便转身去了船舱。

  水袖自动跟了过来。姜柠不动声色,进到自己与祁景的房间,打开了放置自己行李的木箱。

  她在衣物中翻找出祁景的一件披风,递给水袖,“皇上受伤才痊愈,只怕吹不得风,这江上也潮湿。”

  水袖对姜柠印象极好,轻笑道,“贵人说的是。”她原本也是这样想的,预备晚点再给祁景添衣,不想姜柠先提了出来。

  水袖拿了披风出去,姜柠看左右无人,拿过自己准备的兰花香囊,倒掉里面的干槐花,散了散香囊的味道,这才将香囊系在了自己腰间。而后,她又摸出金疮药瓶,藏在了腰带里,最后,给自己系了一件披风,聊做遮挡。

  做完这一切,姜柠便往外走,才出了船舱,便看见左边的树林里,忽然树梢接连大动,一个个黑色的团状物,朝大船猛地射来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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