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 香水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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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惜虞昭昭连着几日去东市走街串巷，都没遇见她的恩公庄公子。
真是天也荒凉地也荒凉，虞昭昭一腔热血在冰天雪地里无处燃烧，眼见就要熄灭，每日回到澹园，都要对着窗外的天，消沉一阵。
不过就在还剩一簇小火苗时，虞昭昭又重新振奋了士气。
天大地大都能在上元节人那么多的街上碰见，哪会那么轻易就再碰见？
原以为是淮镇之后一朝永别的，都能茫茫人海中遇见。
虞昭昭卷着鬓边的碎发，若是再也见不着却也无妨，但能见到自然是最好的。
如此放宽心，出府寻恩公便换成了溜达，虞昭昭的热情又被自己点燃了。
现下虞昭昭已经掌握了沈粲手下的进府规律，每日要扮的都是不同的人，还真是颇费功夫。
好在这些新兵，少年郎君居多，身量还未完全打开，不用她每日都踩着高跷出门，只需多垫几层布包，便瞧不出区别了。
这日，虞昭昭依旧扮成士兵混入队伍，静待命令。
虽说不在军营，但沈粲规矩甚严，每日出门前都例行列队巡查。
每当这时，虞昭昭都心惊胆战地，生怕被沈粲看出端倪，出个府，每一步都不比过关斩将简单。
她努力并住双腿，昂首挺胸，在沈粲快走到自己面前时，又将脑袋昂了又昂，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小公鸡。
沈粲背着双手从每个人面前走过，上下扫视，连头发丝梳得齐不齐整都不放过。
见沈粲走回去，虞昭昭心里再一次舒了一口气。
“许非！”沈粲点名。
“将军！”许非大迈一步往前。
沈粲扬起下巴朝台阶边的兵器木架一指，命令道，“把盾牌带上。”
“是！”
军营军纪便是如此，言简意赅，令行禁止，有令则行。
许非上前拿起盾牌，转身回到队伍里，经过几日的操练，每一步都如刀割斧锯一般利落。
而在许非回首的瞬间，站在队伍最边上的虞昭昭却立刻偏过头、低下脑袋，恨不得化成一缕烟消失在寒风里，或者遁地逃走。
许非不就是她今日易容装扮的本尊吗？只是她明明算好的，今日许非该换成别人了。这几日从未出过差错，怎么今日险些马失前蹄，居然撞上了。
虞昭昭心头好像系上一根绷紧的弦，若乔装打扮出门的事儿暴露，往后此计用不了，她要出门就难上加难。
她可以翻墙，小鱼儿却不行，没有侍女跟在身旁，时下女子独自出门，像她那般贵人打扮的女子，总要被武侯拦下盘问。
且不说翻墙不知会不会被谢氏的眼线看到，就说装扮这一点，不管怎么穿，在府中穿成百姓女惹眼，在外头穿成富贵人更惹眼。
如今这身士兵装扮倒好，在街上如入无人之境，没人会查问她。
幸好幸好，许非没有注意到她。
沈粲命众人启行，虞昭昭在心中鼓劲，只要出了府，她在第一个街角掉队，蒙混过去便没事。
一切都与往常一般无二，到了街角的时候，虞昭昭原地踏步，“被动”脱离了队伍，待确认没人注意到，飞快闪到一旁的街角。
“许非，怎么在这儿？”
虞昭昭心里噗通一跳，那根弦扯得她脑壳疼，侧头一看，不是那沈粲又是谁，此时正慢悠悠从她身后走来。
好似静止了一般，寒风冰冷地从她脸上刮过。
只见沈粲不疾不徐地走来，目光幽暗，似是隐隐有不悦。
士兵逃脱，确实是搅乱军纪的。
虞昭昭攥了攥拳头，故作冷静，粗着嗓子道：“回将军，我是许非的孪生胞弟，许是！昨日未去将军府中，正从家中出来，准备往守城司去！”
沈粲扫了“他”一眼，点头“哦”了一声。
任你武艺上多精通，在军中多有威望，也不会将别人的家谱都弄得清清楚楚吧，虞昭昭如是想着。
果然沈粲视线从“他”脸上扫过后便道，“也好，正要抽出一人来去办事儿，你且随我来。”
一听这话，虞昭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，亦步亦趋随在沈粲身后。
清晨时分，寒气甚重。
可虞昭昭却冒了一层薄汗，她不满地瞪着沈粲的后脑勺，这家伙走得太快了，丝毫不体量手下还未长成的身量，还未拉长的双腿。
念头甫落，虞昭昭便想起往常在国公府，许是顾及她，沈粲好似是没走这么快的，这么想着，又觉得好像没有立场怨他。
这几日偷看他训练手下，虽然只是晨练，时间不长，但沈粲待士兵何止严格，可以说简直是严苛了。这样的人，又岂会慢下脚步等手下。
二人一路疾走，穿过三条正街道，好不容易慢了下来，虞昭昭抬头一看，居然是一家香水行。
“将军，我们到澡堂子作甚么？”虞昭昭崩溃又不安地问。
她的手死死地攥着，眼观四周，此处进进出出的都是一些爷们，可想而知里头是什么光景，必定不会很适合她看。
沈粲闻言顿住脚步，往后看了一眼，目光落在后人的手上，“没来过澡堂？”
哪能啊！军营那地盘虞昭昭虽没待过，但用脚趾头想也知晓军营中的将士是没有私隐的，普通人家又怎会没去过大澡堂，男儿又怎么会怕露于人前。
虞昭昭连忙否认，“不是。只是一大早，不知将军到澡堂子作甚么？我不用沐浴的。”沈粲作为国公府世子，自是用不少屈尊降贵到澡堂子沐浴，是以虞昭昭赶紧撇清自己。
澡堂虽也分男女，但沈粲去的必定是男澡堂，一想到这里，虞昭昭脸上就开始发烫，幸好易容术脸上糊了好几层，任他有透视眼也瞧不出来。
沈粲解释道，“谁说要来沐浴了？来寻个人。”
话都说到这份上了，虞昭昭只能眯着眼睛跟着往前走。
香水行旁边便是酒肆，时下的酒肆不少都有女伎助兴卖酒，走过酒肆门口，就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娘子朝沈粲一个劲抛媚眼。
一口一个“郎君”“二郎”“将军”，喊得虞昭昭耳朵都酥了，还有过来送酒的，可往沈粲看去，这人却依旧板着一张脸无动于衷。
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，虞昭昭为几位娘子感到心碎。
她哪能眼睁睁看着那丢到沈粲身上的花儿掉到地上，大冬日白茫茫一片，每一朵花都是珍贵的，秉承着不能暴殄天物的心理，虞昭昭眼疾手快，一个顺手就将抛过来的花给接住，还不忘回头扬扬手朝酒肆的娘子示意。
沈粲沉着嗓子道，“你捡这花儿作甚么？”
看上去好像不太满意她的做法，难道诋毁军纪了？虞昭昭心中捣鼓着，“我替将军接的。”
虞昭昭瞅着沈粲的脸色，捏着手中的花虚伪地道，“将军的娘子若是知道了定会不悦，我帮将军挡一挡，挡一挡。”
沈粲继续往前走，虞昭昭又狗腿且虚伪地道，“将军夫人若是知道将军如此视其他女子如草芥，定会很欢喜的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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